《子墟无侠》

终章之始 战折止殇 未完待续

(约4568字)
诺大的庄园到处遍布着精锐的目光,树叶下藏着涂着巨毒的箭头,池中潜伏着动作最快的刀手,屋檐下隐藏着轻功顶盛的高手。

  如此良辰美景,炎炎夏日,庄园之中,却无一只鸣蝉在叫。

  庄园漆黑无声,唯有一处灯火通明。屋中明珠夜照,金烛银枝,玉榻璃窗,极致奢华。屋中坐着一个华服女人,金缕玉衣,乌发高盘,额前佩翎,眉毛勾勒得长如剑,眼角点着碎粒的珠钻,显得妖异拔扈。身边只伴了一个素衣丫头与女护卫,都只是平实的梳着条辫子,十分拘紧的样子。

  近眼一看,这华服女人只是做了这拔扈的装扮,浓厚的妆容上全是泪痕,眼角勾画得狠厉的眼睛深处全是恐惧,华服下的身子也细碎地颤抖着,看着沙漏点点减少,无名指戴着两个玉戒指的左手却慢慢地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。

  素衣丫头俯下身来,像是要为她添茶,但华服女人却像受到巨大惊吓,猛地向后躲开,冷不丁打翻了丫头拿在手里的茶壶,茶水溅到了护卫女人手上。

  叮啷一声,白玉茶壶滚到了一边。

  院外却弓弩齐立,蓄势待发,静中带满血腥的杀气!

  华服女人与这捧茶丫头抖如筛糠,双双腿软跪倒在地。

  护卫女人冷冷地将一手的水擦在系在腰间的巾帕上。

  “……宫主恕罪……”华服女人倒向素衣丫头叩起头来。

  护卫女人冷冰冰盯着她:“你敢坏了本宫好事,本宫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
  华服女人咽声道:“宫主,三门六派顶尖的高手齐聚宵阁,今日定不会让那战无泪逃脱妄为的……”

  护卫女人狠狠地打了边上这摔壶的丫头一巴掌,那一巴掌像是随便甩出来的,可是那无辜的丫头却应声倒地,细看已是断了喉骨而死。

  华服女人全身颤抖,护卫女人狠蛰道:“怎么?战无泪不准本宫出手杀人,本人就要像狗一样听他的话了?他是个什么东西?!本宫倒是要看看他哪方鬼怪,敢挑衅我玉手观音!——死丫头,给我坐好了,若是让他瞧出破绽,我就先砍了你那好弟弟的两条腿!”

  此时烛火突然齐黯,猛然剧烈地跳起舞来,却一直风吹不灭,像是跳着在欢迎远方的来客。

  万弩对齐,池下激流翻滚,蓄势待发!

  屋中烛火猛烈摇着,华服女人似是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,尖叫着躲到了一边,护卫女人左手为盾,冷静地看着屋中一切——此时铮铮三声,钢石尘末抖落,她抬眼一看,看到头顶钢石匾的“坐拥千湖”四个字中间有个嵌进去一半的信封,信封上刀刻般写着三个字:战无泪!

  “姓战的!有本事就你正大光明滚出来,要不然我先杀了这个丫头,再好好将你千刀万剐!”

  灯火通明,灯笼轻拽停止,护卫女人冷笑:“怕了吧!三门六派顶尖高手都在等着将你分尸,识相的就滚出来给你娘磕个头——”

  信封锵一声飞出钢石匾,用力一掌拍在了护卫女人的嘴上,她来不及感受那阵烈到心骨的疼痛,就看着那信封刀片般飞出门窗,哧哧哧——

  屋檐上掉下早就潜伏在那里的十来个黑衣人,全都割咙暴毙——信封飞快地带着血滴旋转入水,水里惨叫一声,博起水浪,瞬间化为血池。

  树叶下惊恐地飞出无数毒箭,信封像是长了灵性,一个飞转将毒箭偏引到楼上门窗外,楼内尖叫连连,全是那华服女人一人在叫。

  信封飞快地射向树林子,顿时惨叫连连,几十个黑衣精壮的汉子捂着眼睛挣扎逃出,摔在地上,一会便没断气而死,信封上沾了箭毒,自然也割进了他们伤口里。

  护卫女人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无知的错误,百来位高手只是片刻间便死绝了,而来人竟连个影子都没有!

  她扣着华服女人的脖子:“出来!有种你出来!战无泪!你算个什么藏头露尾的东西!还是你奇丑无比,或者是个三寸丁,根本不敢现来见人!”护卫女人本想激别人,却激得自己失了分寸,一掌打门柱上,门柱化为灰烬,失去门柱的阁楼眼看倾斜要倒,护卫女人抓着华服女人的头发飞身到池上亭中,这时,她却慌叫一声——

  亭中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,穿着雪白的长衫,在清冷的水池上泛着幽幽的光,头上披着乌黑的长纱,似乎将脸也遮去了一半,她分不清这是男还是女,如果是男人,这身影未免太过娇媚,如果是女人,这女人未免也太高了。

  “你是谁?!”护卫女人尖利大叫,此时就算是一个三岁孩子童站在这里,都是让她心惊肉跳。

  白衣人转过身,脸果然是用黑纱挡去了一半,月光下那对清澈深邃的眼睛黑得很不真实,但她肯定,这是一个女人!

  白衣女人眼睛微微一笑,突然魔咒般又响起锵锵的信封飞刀声,那张洁白的信封在她肩上飞速旋转着,却一直不前进。

  “战——战无泪!”女人惊恐地瞪起了大眼睛,战无泪,无论黑道白道皆闻风丧胆的神秘人,所向披糜的战无泪,竟然是个女人!

  “你——你别过来——你再过我我就杀死她!”

  华服女人忘记了恐惧,瞪着白衣女人,“救命!救救我!”

  白衣女人眯了眯眼,似乎在甜甜在笑,说时迟那时快,肩上信封破风划出,哧的一声带着血珠远去,护卫女人愣了一下。

  华服女人看着掳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掉到了地上,鲜血喷射,洒了她一脸的甜腥,护卫女人这才尖声痛叫起来:“我的手!我的手!贱人!贱人!我的手,我要杀了你!我要杀了你!”

  白衣女人微微一笑,信封飞回,眼看要射入华肤女人的后脖根,这时突然一片树叶破风而入,生生地将信封弹开了!

  信封射入地面,嗡地一声鸣叫,树叶也一起飘落,上面一颗水珠飞溅,打在了白衣女人的蒙脸纱布上,纱布哗拉一声碎裂了,露出一张绝美无匹的脸来。

  白衣女人挑眉看着,黑暗处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慢慢走出,轮廊分明的脸,温柔微笑的唇。

  白衣女人突然笑了,她不笑的样子已是绝美无匹,一笑更是倾国倾城,男人也笑,他的脸刚中带柔,高鼻深目,月光下一看,两人竟十分相似:“弱小无辜,姑娘何苦滥伤?”

  “大哥哥误会了,我是想来救这位可怜的姐姐呀!——哎呀,莫非你就是战无泪?!来人呀,救命呀,狼心狗肺的战无泪又要滥杀无辜拉!”白衣女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叫起来,音域之广,千里之外都能听见,此时庄园各处马上灯水渐起,人声开沸。

  男人仍旧微微笑着,捡起嵌在地上的信封,吹了吹上面的灰尘,顺手一抹,递给了白衣女人:“姑娘的信物,好生收着。”

  白衣女人微笑着接过来,一看信封上的“战无泪”三字已被抹去了,她故意松手将信封丢在了地上:“哎呀!这信封不是我的,大哥哥还是自己收着吧。”

  男人不恼,微笑着弯腰,将整个后背空了出来。他看着信封上重刻上去的“战无泪”微笑,周围火把张扬,人声汹涌,白衣女人拔身而起,飘浮在夜空中,如天降仙子:“大哥哥叫什么名字?我以后一定会找你玩的。”

  男人扬手将信封扔出,像是着了力般重新停留在女人肩上旋转,旋转中,六个字坚如磐石地发着冷光,她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,尖锐地瞪着男人,男人抿着唇笑了,笑颜温柔中,似乎比白衣女人更为娇美。

  白衣女人披起黑纱盖回到脸上:“那,后会有期喽。”

  男人轻张双唇,音域却较方才白衣淡的更为深广,似乎想叫四方的人都听见:“自今日起,有战无泪的地方,必有海止殇。”说话间眼中碧光乍现,白衣女人温婉一笑,纵身消逝。

  “在那里——快!快抓住他!宫主——”火把熊熊照亮了男人俊气骄傲的脸,断去一臂的玉手观音疯了般冲向人群:“战无泪!战无泪!快杀死她!杀死她!”

  男人不理会众人叫喧,俯身将华服女人扶起,递出一方深蓝滚边的巾帕。

  华肤女人接过巾帕,呆呆问道:“你究竟是谁?你是——战无泪?”说到这三个字,她全身止不住颤抖。

  “你是唯一见过战无泪本相的人,若不想死,就跟我走。”男人嘴唇未启,声音却一字不漏地落在女人的耳朵里。

  华服女人颤抖不已:“你就是战无泪?!”

  “你走不走?”

  华服女人流泪了:“我弟弟——”

  “你会见到他的,先将脸擦干净,这样太难看了。”在众人刀光剑影中,男人临渊岳峙般谈笑。

  华服女人颤抖着将脸上血泪擦去,她垂眼一看,看到巾帕角上绣着三个字:子矜……另一个字被血渍模糊了,“放过我弟弟,我就跟你走!”她咬了咬牙。

  男人笑了,拉起她的手道:“那,跟我来吧!”说话间风声呼啸,华服女人低头一看,地上的火把像流星般离她远去,所有的人惊恐地仰望着,仰望着,或许在他们的眼里,化身流星的只是他们两个。

  “战——战无泪逃走了!宫主——”

  底下苍生只是无奈看着,没有一个敢追上前去。

  “你们这些废物!”断手的千手观音嘶吼大叫!

  突然间,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。

  千手观音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,瞬时血流成海,尸横遍地。

  白衣胜雪的战无泪去而复返!只见她独自一人淡淡地站在尸堆之中,肩上信封突然急速飞去,牌匾般刻在了“玉手宫”的横匾上,信上缥缈地写着两个名字:浪战折,海止殇。

  上扬的眼角闪过紫光,整个苍穹似乎都在听她温柔多媚的笑声:“碧玉老妖,你的预言实现了,终于出现了一个天生与我为敌的人,我是焚火点烟的战之折书,他是止战愈殇的救世良药,我浪战折掘地三尺,上穷碧落,都要将他找出来一斗到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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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带我去哪里?”

  “一个美丽的地方。”

  “如何美丽?”

  “那里花开四季,火树银花,樱木镜湖,夜不闭宿,没有战争,没有饥荒,那里无贼亦无侠,每个人,都是平凡的农作人。”

  华服女人痴痴笑了,男人的声音好像有魔力,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副画卷在她眼前展开:“果真有这样的地方么?”

  男人的眼睛在云间变成了碧绿的玉石,长发纷飞,微笑如水:“那里就是我的家,世外子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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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远处一个平凡无奇的小砖屋里,一对丹凤上扬的眼睛微微笑着,将黑色锦布纸上的赤红墨字吹干:战折无泪,玉手断臂,止殇始现,盛世隐乱,正非正,邪非邪,好玩,好玩极了。昆元四十七年,子轻。

  字迹尚未吹干,灯火却先摇晃,一股强烈的气流破窗而入,尖锐地向他射来,他伸手一夹,便夹住了这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死亡信封,上面尖利地刻着三个字:战无泪!

  他摇头叹了口气,看看空无一人的屋外江面,故作忧郁地抬头看着明月:“战无泪?——浪战折的信真是无孔无入,早就跟老头子说过了,这千珠万弦也就挡挡苍蝇用,再不改进,庄中迟早可不是丢鸡鸭猪蛋的事了。止殇贤弟,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呀!”

  (本书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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